从打井到自来水:饮水的故事【中考必备作文素材】

来源:文登网

作者:丛桦 林涛

发表于: 2016-08-01 11:35

 曾几何时,井,遍布城市与乡村的每个角落,是人们共同的水源地,千百年来,甘甜清冽,不竭不盈。
  我们这里的井都有共同的特点,内圆外方,井里面是圆柱形的,井口是方形的,用四根石条搭出一个标准的象形字:“井”。敞口,没有什么装饰,看起来很原始。不像南方那些讲究的地方,有雕花井栏,甚至为井盖一座井亭,把井设计得精致富丽,是诗词中描写的“络纬秋啼金井阑”“梧桐叶下黄金井”。我们北方的井,是“击壤而歌,凿井而饮”的井,只有实用价值。
  挑水的物件是一根担杖,木制,两只筲。挑水人用担杖一头的G型铁钩子勾着筲梁,垂到井里,贴到水面时顺势一摆,叫“掩水”,这是个技术活儿,不会掩水,水不仅进不了筲,而且还会将筲掉井里。会掩水的,只一下,筲就满了。双手向上拔,一筲水就搁在井台上了。两筲水满,用担杖两头勾着,微微弯腰,将担杖放上肩头,正好成为平衡的支点,一起身,两个水筲离开地面,人就迈步走起来。两水筲不偏不斜,一前一后,一上一下,颤颤悠悠……这一系列动作,挑水的人做得流畅谙熟,真是一种千古流传的高超武艺,看起来赏心悦目。
  井水恒温,冬天不封冻,夏天冰冰凉。劳作的人们回家后,舀一瓢井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浑身凉爽。没有消毒、杀菌一说,对于水质的判断全凭口感,喝起来有一丝丝甜,就是安全的水。
  最初,人类与动物一样,从河、湖等天然水源地直接取水饮用。尧舜时代,伯益挖凿了中华大地上第一口井,人类的饮水方式随之进入文明时代。
  井,人类的早期原创作品,第一个固定的人工水源地。
  井,标志着先民于洪荒中开辟出相对稳定的生存空间,进入定居式的农耕文明。
  井的演变,是一部人类饮水史。
  那些养育过我们的老井,现在可好?
  带着对井的牵挂,我们在这个炎热而干旱的夏日,赴汤蹈火地找井,试图通过井的幽深,钩沉我们的饮水史话。
  《文登水利志》载,1949年,城区有水井123眼。但数日苦寻之后,我们不愿意面对这样一个现实:这个车水马龙、人烟密集的城市竟然如同一片沙漠,一口老井我们也没有找到。留给我们的,只有人们的口头描述。
  从小生活在城里的于尘飞先生为我们指认了两口老井的位置,一口在市中广场南、天福实业总公司办公楼附近;一口在中和花园地下停车场出口附近。他小时候吃的是市中广场南的井水。这两口井挖凿于何时,无从考证。
  华欣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北宫人丛培鼎先生则向我们描述了一口奇特的井,这口井在老博物馆、现丛氏祠堂的西北方向,人们叫它“双伴井”,井很大,两米多的直径,井上砌起一道墙,将井一分为二,墙内是143部队吃水,墙外是百姓吃水。
  河南居委会主任王育岐从十四五岁就开始挑水,家里有八口人,一口大缸,要四五担水才能挑满。他说,井在现在的交警大楼附近,不深,水旺,又吃水,又浇园,从没干过。
  在峰西村老村长孙启林的记忆里,珍藏着一口有名有姓的井——李轩井。井的主人是峰西的地主,叫李轩,他在门口挖了这口井,虽是李轩自挖,但全村人都可以去挑水。
  说起峰西村的老井,孙启林如数家珍。峰西村只有二三百户,却有十二三口井,这些井除了供人饮水,最主要的功能是浇园。当时峰西村种菜谋生者多,所以挖掘了大量水井,地下水丰富,井都不深,挖个二三米就有水。这些井水孙启林都喝过,有的甜,有的咸涩,其中最甜的是李轩井的水。
  挑水,并不是美好的记忆。
  今年96岁的丛殿滋老人上世纪三十年代在城里一个小饭馆当伙计,那时他17岁,每天除了洗菜刷碗劈柴烧火外,还有一项工作就是,给两口大缸挑水。水井在石马街一个终年不见太阳的胡同里,寒冬冰天雪地,水井周围冻得比镜子还亮,每次去挑水,丛殿滋都要抓一把炉灰装在布兜里,撒在冰上防滑。
  在挑水吃的一代人中,井,意味着劳累、穷苦,意味着恐惧、害怕。怕自己掉到井里,怕水筲落水。几乎每个挑水者都有将水筲掉到井里的经历,都有捞水筲的经历。捞水筲的物件是一个锚一样的铁钩子,有的用绳子拴着,有的用竹竿绑着。在井里漫无目的地划拉,时不时提上来看看,碰巧勾到水筲的梁是很幸运的。人也有掉进去的时候,老财政局附近曾经有一口老井,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去挑水,不慎落井溺亡。河南村一口老井曾经有人跳井自尽,水被污染,牲口都不喝。
  井,既是不可或缺的水源地,又是危险的地方,性命攸关之所,因此人们对于井的情感是敬畏的。孙启林说,井挖好后,要放井框,井框为柞木,因为柞木抗泡且无异味,井框放在井底,框上砌石,这样井不容易坍塌。井砌好后,大人会禁止小孩在井周围玩耍,教育小孩不要往井里扔东西、吐痰等等,洗衣服的人也要与井保持距离,避免污染水井。
  西龙格村的周积玉为我们讲述了井神的故事。她说,每一口井都住着井神。井神佑护着水,也佑护着喝水的人。周积玉说,那些失足落井却没有丧命的人,都是井神托上来的。除夕之夜的祭祖时分,人们会去祭祀井神。祭祀的方式是用玉米袄包一点煮熟的大米,放进井里,放的时候要对井说:“井神啊,我来送饭给你吃……”
  有一年,周积玉家的手压机井里出现了很多水蛭,又大又粗,她去祭井之后,水蛭就神秘地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
  水蛭与井神的因果关系,只是一个乡村妇女的个人推断,其可贵之处在于对水源的崇拜和恭敬的态度。
  根据《文登水利志》记载,文登第一口手压机井出现在1934年,泽头镇林村林元义等15户居民率先凿手压井自用。但大面积普及手压机井却是上个世纪70年代以后。
  北宫居委会第一个手压机井出现在丛培鼎家。那是1976年,丛培鼎与父亲、哥哥三个人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在自家院子里挖了一口井,按上了机头,用半瓢水一引,再上下抬压手柄,水就哗哗流出来,省力又便捷。没想到这口井在北宫引起了轩然大波,就在他们全家吃饺子庆贺家庭饮水方式实现了巨变时,村里大喇叭响了,点名批评他家的机井是资本主义尾巴……
  但同时大喇叭也让人们知道,有一种新的井出现了。很快,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拥有了一个造型像蓑羽鹤等大型水禽一样的机井,吱呀吱呀压水的声音伴着欢声笑语滋润着人们的新生活。手压机井的普及,意味着家家户户都有了自己的水源,取水不再辛苦,老井的地位被逐渐代替。
  上个世纪80年代之后,自来水成为老井的终结者。1979年,文登县自来水公司成立;1980年,第一座自来水厂在柳林河东岸建成;1983年,第二水厂在米山水库下游建成;1992年,米山水厂开工建设;1991年,米威调水工程立项。1996年,米山水库开始向威海城区供水。
  母猪河水在米山水库汇集,成为威海、文登共同的水源地,通过自来水管道,直接流进千家万户的灶台、脸盆,人与水实现了零距离。2000年,农村饮水工程被纳入重要议事日程,到2006年,全区农村自来水普及率达到98%,基本完成村村通自来水。
  井饮成为历史,井,成为阻挡城市发展的绊脚石,城区120多口老井绝大多数被填埋。人们提到的那些井上面,如今是停车场、办公楼和柏油马路……
  在城区里寻觅数日,我们执着地想与一口老井邂逅,与它深邃的眼睛对视,向它探问水的消息,送达我们迟到的问候,对它所遭受的漠视和遗忘表示歉意。这个夙愿最后是在乡村实现的。
  在界石镇河东村有一口老井,用花岗岩新砌了井台,围着井栏,井栏上还有雕刻的小狮子,井台上用红字写着“河东古井”。这一处华丽的建筑物仿佛井的纪念台,令人不禁肃然起敬。拾级而上,俯瞰井水,如一面铜镜,静静映着天光。人们说全村人都喝这口井的水,现在也能喝,很甜。现在没有人挑水,井水溢流不止。
  在界石镇大界石村,我们终于找到保存了原貌的老井,但已成废墟,里面的圆形石头残留着斑驳的苔痕,井底堆着垃圾。葛家镇院东村的老井还是旧时模样,四块条石巧妙地榫在一起,砌成一个方形,显得雍容大气。井水离井沿近在咫尺。井台的石头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圆润,有如包浆。
  80后出生的人们,是喝自来水长大的一代,对井的感情已经淡漠,甚至不知井为何物。不知道井,与家园、与故土紧密相连。人们围井而居,因井成市,以井划分社会单位进行管理。长达数千年的井饮历史,衍生的文化像水一样渗透到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村庄。每一座城市都应该保留一口井,让以后的人知道,先辈们曾经的饮水方式,那些凿井而饮的生态和自然。保留一口古井,让新生代坐在井边,去理解“背井离乡”的漂泊,去理解“雨井烟垣”的荒凉,去理解“古井不波”的深厚与静默,去理解“改邑不改井,往来井井”的中国哲学含蕴……
  历史的微妙之处从来都依附在生活细节上,通过对这些细节的探究、挖掘和拓展,就能重构一座城市的历史,理清生活的背景,从而明晰发展的方向,甚至预言未来。
  724日,高温橙色预警。早晨8点,我们来到位于新上庄附近的威海水务集团有限公司米山源水厂。院内静寂,工作人员带我们来到水边,只见两根直径1.5米左右的水管,1.5米的直径令人惊叹。母猪河水昼夜不停,流进威海城区千万家庭。这个取水口共有10台抽水机,当日有5台抽水机在工作。
  “水太少了,抽不到水了。”工作人员说,“前几天我们堵了一个围堰,将水倒进来,才能正常供水。”在水库岸边,我们看到水位比上周又下降了,露出了一部分库底的沙滩。取水口附近堆砌了一道土坝,抽水机将水抽到坝内,才能保证正常取水。取水口旁边的新上庄扬水站也在工作,抽水浇地。
  离开威海取水口,我们又来到位于米山镇的米山水厂。一进厂区,但见花木扶疏,绿荫如幄,紫薇正在开放,一束束白色、粉色细绸似的花朵伸到行人面前。樱桃树、芙蓉树、雪松长得高大粗壮。我们的水从这个佳木葱茏之地流出,让人欣慰。
  “安全优质供水,责任重于泰山”“科学制水,精益求精”厂区随处可见的标语彰显着水厂的工作宗旨和理念。
  在工作人员的导引下,我们先来到净水车间。一进车间,就听到哗哗水响,这声音在这个缺水的季节显得非常悦耳又珍贵。同时闻到刺鼻的气味,原来原水先进入消毒车间,经过氯气消毒杀菌,我们闻到的就是氯的气味。水在净水车间的一个个方格内沉淀,此时的水中加入了聚合氧化铝用以降低浑浊度。沉淀后的水变得清澈了一些,流进过滤池,经过细沙、粗沙、鹅卵石过滤后,就是自来水了。
  为了确保从水源到水龙头整个过程的饮用水安全,水厂对水质进行严密控制,每周三在终端取水检测水质一次。定期更换滤砂,由于近来原水浊度增加,米山水厂于725日更换滤砂60吨。定期清洗净水池和管道,去年4月份,米山水厂对500平方米水池进行清洗,同时对杂质和颗粒泥水分离装置进行第二次更换,该装置为蜂窝斜管,斜管沉淀是目前较为成熟的制水工艺沉淀材料,以前用的蜂窝斜管的材质为聚丙烯,而目前采用的是乙丙共聚复合材料,较以前的材质韧性好、强度大且经久耐用。去年还花费400万元清洗全区自来水管道,清洗方法采用气压脉冲技术,通过高压气与水结合,通过物理震荡的方法对管道内的沉积物、锈垢进行清理。
  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米山水库的水量已经不能满足逐年递增的城市用水,2000年前后一场大旱,直接促成了胶东调水工程的开工建设。胶东调水工程输水线路总长482公里,其中威海境内11公里,全部在界石镇,米山水库成为南水北调最东端的蓄水点。2015年年底,我们喝上了黄河水。
  曾经下挖三米就有水喝的地方,如今需要黄河水救急。想起来心有戚戚焉。
  为了解决水源问题,目前一张覆盖城区的水网正在形成,松山水库、坤龙水库等均并入供水主管网,一个“同水源、同管网、同水质、同服务”的一体化供水格局正在形成。
  “并网以后,任何一个水库的水都可以供全城使用。”米山水厂供水科科长迟法治告诉我们,国家对饮用水的标准要求越来越高,因此米山水厂二期工程正在筹建,蓝图已经完善,整个工程需投资1亿元。目前水厂对水进行的是常规处理,二期工程将对水进行深度处理,除了消毒、杀菌、沉淀、过滤,还将增加活性炭等净化方式。那时,拧开水龙头,流出来的直接是矿泉水。这让我们充满了期待。
  一部饮水史就是一部文明史,记录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的足迹。老井退出时代的舞台,幻化成一个井字,围绕在我们的水源地,母亲河中游。从这个意义上说,井没有消失,井的意义已经成为一种文化基因,流淌在我们的血脉里。从河边汲水到凿井而饮,到自来水,水变得唾手可得。不久的将来,我们还能在自来水龙头下喝上矿泉水。
  但饮水方式变了,对水的珍惜与恭肃态度,却不能改变。只有保存一颗对水的感恩之心,才能让我们的水源远流长,往来井井,养人不穷。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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